連日到馮梁結中學支援 牧者聆聽災民傾訴 陪伴辨認遺體

禮賢會大埔堂牧者安仔及Jessie，從火災第一晚起，連續三日到宏福苑旁的中華基督教會馮梁結紀念中學內作心靈支援，其後更陪伴家屬辨認遺體、進出殮房。回看經歷，作為牧者，他們亦深深感受到一種無能與無助，只能向上帝呼求。

▍ 姨姨哭訴「畀錢燒咗自己屋企」

他們的教會距離宏福苑有15分鐘步程，不算相近，但事發當日（26日）下午，他們在教會都看到濃煙。當晚7時，安仔及Jessie已帶著物資到達馮梁結中學。中學內，大部份居民都平靜地等候消息，只希望大火盡快救熄。安仔及Jessie當時盡量尋找落單的人，作關心與陪伴；當晚，他們的教會亦開放予有需要人士暫避。

到了第二日（27日），馮梁結門前開始有關愛隊成員阻止人進入，安仔及Jessie用了自己的方法進場。安仔憶述，有一位姨姨的家人雖然平安，但一想到自己家園被燒毀、知道愈來愈多鄰舍過身、有消防員殉職，便不停流淚、「好痛好痛」。姨姨又跟安仔分享，自己當時已經用了很多方法反對大維修，並出席會議反對，無奈卻未能阻止，雖然之後投票趕走了前法團委員會主席，但當時主席已簽了維修工程的合同，姨姨哭訴「畀錢之餘，仲燒埋自己間屋，甚至喪失好多街坊性命」。安仔聆聽她傾訴後，他們便一起為街坊禱告。

▍ 殮房認屍 傷痛難以形容

Jessie和安仔在馮梁結內認識了一位焦急的媽媽，到了第二天晚上仍未有女兒消息，相當難受和無助。第三日，當局陸續公佈死者資料，那位媽媽的女兒原來已罹難。她邀請安仔、Jessie與同行的神學生，在之後的程序中陪伴自己。他們先到廣福社區會堂看死者相片，安仔形容，那是一個很心痛的過程，因家屬需要重複看很多不同死者的相片，辨認是否自己的親人，他看到當中有很多為長者。

當日下午，他們陪同那位媽媽到殮房，家屬首次隔著玻璃看到自己家人的遺體，雖然政府有很多社工、心理學家作支援，但過程始終煎熬。「作為陪伴者，我們都覺得很難受，何況是家人？」當時，在殮房大堂有家屬哭得淒厲，之後安仔才知道，原來那是他的中學師兄，他失去了女兒。「那種痛、那種分離，是難以形容……可以怎樣填補他們裡面的傷？是很難受、無力，是做不到甚麼的。」Jessie在殮房陪伴那位媽媽期間，同樣知悉有認識的學生去世，內心悲痛，但當刻作為陪伴者，也要遏抑情緒。

Jessie回望那幾天在馮梁結，在場長者需要的是一些實際的資訊，例如幫助他們申請支援、解釋文件，她就進行協助，並告訴大家前來幫忙。「這是實際的踐行，而不是要在那刻告訴他們『耶穌愛你』。」

▍ 所作的「好冇用」 但信仰能承載痛苦和眼淚

幾天過後，回望整個在前線陪伴的過程，安仔深深感到一種無能。有團體為火災舉辦不同祈禱會，網上有人說「祈完禱，之後呢？」，安仔自己也會這樣問，又會想：「陪伴了，那又如何？」雖然之後也會做一些中長期的支援，但他覺得所做的都「好冇用」，所以作為牧者只能求告上帝。

有教會年輕人同樣跟Jessie分享，覺得祈禱沒有用，她也認同是沒有用，但她認為，信仰不是在講「有無用」，而是它可以承載我們的痛苦和眼淚。作為一個信仰的共同體，我們可以一起與社區同行、同哭、禱告。

▍ 災民需要一個家 復元前路漫長

至於大火過後，災民現階段最需要的是甚麼？「他們需要一間屋」，Jessie解釋，有災民跟她分享，政府提供的臨時房屋只有兩星期。他們都擔心之後的生活，亦希望可以留在大埔，盼有長遠的支援。另外，很多長者都表示自己沒有錢，對生活感到擔憂。她也感受到，心靈的復元前路漫長。

安仔觀察，大火至今一星期，街坊都忙於處理很多災後事務，仍未有時間處理自己的心靈和情緒，而有心理專家指災後一個月內處理心靈創傷很關鍵，他希望大家可求主保守街坊的心。

文：Ian