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時曾遭欺凌嘲笑:肥仔、乸型、單親 周耀輝作詞為弱者:社會健康與否視乎如何對待小眾

「看我得一個/看我不一樣/但......」周耀輝近作《唱我地》寫出遭遇排擠的孤獨少年心事,他在專訪中坦言,成長中也在學校裡經歷過黑暗的年日,那時沒有「欺凌」這種詞彙,但這當然早已存在,因為他自己也受過。自言小時是「肥仔」,陰柔談吐惹來「乸型」惡評,單親背景更成同學笑柄,在強調陽剛氣的男校中,「唔似男仔」的他只能默默承受同學的嘲笑。

▍電影陪伴走過被欺凌歲月

1961年出生、在獅子山精神的主旋律下成長,周耀輝的父母是經歷過二戰,自小聽他們「食樹皮」的經歷,溫飽是那一代人的追求所在。在這樣的背景下,他坦言那時講情緒彷彿是奢侈,面對欺凌,主流價值只會叫你啞忍,只要捱過撐過、力爭上游,經歷的悲慘是鍛鍊你成為更堅強的人。回首過往,周耀輝認為這也有部分是對的,不過雖然他自己行得過來,卻也有很多人在成長中遭遇打擊而一蹶不振。

那時陪伴他經過的是電影。感到孤單更會躲起來,惡性循環下變成獨家村,沒有朋友的周耀輝透過電影世界,看到世界的人有很多種,好好過活也有很多方法,他也可以從中找自己的路。他那時喜愛看恐怖片,看到的卻是科學怪人之所以成為「怪物」也是周圍的人導致,吸血殭屍也有自己的原因不能在光天化日下面對人,令他想起自己縱有不敢面對人之處,但或許人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。

▍堅持作詞因相信文藝力量

「我成日覺得一個社會嘅健康與否,唔係睇大多數人係點樣,而係睇佢點樣去對待所謂嘅小眾。」周耀輝指出,「小眾」也包括面對精神健康困難的人,社會曾經選擇不理會他們,或者只將他們關在病院中,但現在也多了認知,嘗試為他們製造共融共存的環境,「我覺得社會要慢慢學習點樣對待小眾,令所謂小眾唔覺得自己係小眾,得到『一個人』嘅待遇。」

還繼續回望,周耀輝說從沒想過自己會成為創作人,由80年代尾寫歌詞到現在,他依然相信文藝創作的力量,或許正因為他自己曾經歷過。當身邊沒有人、最孤單的時候就會閱讀、看電影、聽歌,或者向前看,他相信世界上仍有很多像他當年的「周耀輝仔」、「周耀輝妹」,而他們也會聽歌,而正因為自己也是小眾出身,無論是跟年輕人相處,抑或寫歌詞也永遠從弱者、從小眾的角度出發。

▍信仰生活曾助他建立自信

信仰也曾在周耀輝成長路上有重要影響,對於他來說「信仰」有很多種意思,自言是小時是害怕表達自己的「獨家村」,作為「小眾」曾經投身「機構式的信仰」,想依靠具體的教會組織,靠賴社會對宗教的認可,令自己也成為「大眾」的一份子。他形容宗教在作為基督徒的幾年間幫了他很多,因為某程度上教會是相當包容,走進去便以弟兄姊妹相稱,令他感到被歡迎,也在教會活動中得到成長。

返教會離不開唱詩歌和讀聖經,周耀輝說這兩件事幫助到他的成長。在學校受到欺凌和排擠,從小就不太敢開口說話,但在教會中卻「無得唔讀經」,慢慢才發現自己可以對著眾人說話,覺得不需要如此「收埋自己」,可以跟別人一起交談,對他建立自信心有很大幫助。他又指小時很少機會跟別人一起唱歌,但在教會中唱詩是唱給神聽的,無論動聽與否也不要緊,令他能在唱詩中享受合一。

▍宗教體制權力令他不願留下

那時對自己有很多質疑,周耀輝很想找一個「靠山」和「家」,而他在教會感受到溫暖,將教會視為自己的家。不過,正當他以為找到歸宿,可以得到「重生」之時,卻面對「一盆冷水潑過來」。他記得大學時期參與很多事工,曾參與籌備夏令營和擬定主題「不自由的自由」,誰知下次開會牧師不滿太負面,他說上次會議通過了,牧師卻說按教會規條,他有權推翻一切決定,「嘩,即刻謝晒。」

類似的事情不止一次出現,令周耀輝感受到「權力就係一件咁嘅事」。他形容當時參與的宗教帶著體制,而「體制有時會壓落嚟」。即使大多數人同意,也可憑一人的權力推翻,這似乎不是他願意留下來的地方。這對當時的他來說是打擊,但卻沒有打碎他對信仰的尋找,他感謝主讓他因著教會認識了另一批「啱嘴型」的基督徒,後來他們的信仰路途不一,但這群「古靈精怪」的弟兄姊妹成為了他新的「家人」。

「咁樣逐步逐步去搵,我諗其實都係一個過程,搵自己可以投身喺邊度。又或者每一度,發覺佢都有自己黑暗嘅部分,咁你可以點樣去攞到自己嘅光明?」

文:LikHang
攝:Betsy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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