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赦之罪「未信」的牧二代導演林善 親述與基督教的欲斷難斷愛恨交纏

電影《不赦之罪》的故事圍繞一個牧師家庭，家中擺放十字架等擺設，一家人晚飯前會牽手祈禱，但女兒晴晴卻沒閉眼，皺著眉頭瞪著父親。到最後，她在父親眼中「完美受害者」的形象也告破滅，成為劇情反轉的關鍵。「最特別係無人了解阿女，呢個係我哋最想講嘅嘢。」編劇兼導演譚善揚在專訪中說，其實晴晴早已跟這個宗教無關係，這只是她父母的信仰，甚至可能迫得太緊有反效果，就像他認識不少牧師子女......

▍ 林善與晴晴的共同身份：PK

「我唔係特登想講你......」說到這裡，譚善揚笑著拍一拍身邊的導演拍檔林善，然後繼續說：「好多牧師仔女都特別反叛，就係屋企迫佢要做一個形象，跟住佢做唔到，就更加想反叛。」林善的父親是牧師，換言之他是一位Pastor Kid，他笑著說：「PK仔吖嘛，我小學已經聽過。」

生於牧師家庭、讀基督教學校、曾每星期返教會，現在卻不再是基督徒，林善自言成長「各方各面都都圍繞住基督教」，而他作為牧師的兒子，旁人都對他有份期望，而當他的行為未必符合他們期望時，他們就會用「牧師兒子」的身份來警誡他。記得在學時，他曾因頑皮被老師責備，老師甚至「提醒」他：「你諗吓自己係咩身份。」他坦言，這種枷鎖、標籤、期望，反而會令「牧二代」產生反叛、抗拒的心理。

▍ 不是基督徒 但是「未信」而非「唔信」

《不赦之罪》中晴晴在祈禱時不閉眼這一幕，也讓林善想起試過在學校祈禱時張開眼，老師質問他為何不閉眼？他就反問老師，為何祈禱一定要閉眼？其實不一定要的。林善回想，當時他會有一種心理：「我會覺得我係牧師個仔，你唔好以為你好識，我一定識過你！」這種身份也令林善更易理解晴晴的反叛，讀劇本時會「腦補」很多東西，「佢作為牧師嘅子女，呢個身份可能本身就係一個解釋。」

談到自己的信仰，林善形容是「未信」而非「唔信」，他對於基督教並非決絕地否定，卻又未能完全接受基督教或教會中的教導，「如果係yes no question，我會答no。但如果係零到一百，又唔係零。」小時曾決志卻未洗禮，現在他不覺得自己是基督徒，但經過《不赦之罪》的籌備和拍攝，再次接觸不同的人和重返教會，他對基督教的興趣有所提升，卻未能夠完全投入，「係一種欲斷難斷、愛恨交纏嘅感覺。」

▍牧師爸爸無奈曾問：耶穌有咩得罪你？

牧師的兒子不再信耶穌，爸爸的反應又是怎樣？「無奈囉，又未去到憤怒。有問過我：耶穌有咩得罪你？」林善說他對於這問題也感到無奈，「無咩得罪我，唔信囉就係。」他形容當時他與父親之間好像有鴻溝，出現一種無法溝通的狀態，或多或少有影響到親子關係。

林善曾經有段時間決斷不返教會，卻因拍攝《不赦之罪》提升了對基督教的興趣，曾跟過譚善揚返教會，後來又跟外婆返教會。為電影作資料搜集期間，教會的譚永亨傳道曾帶他一起探訪露宿者，而這位曾經幫過他的傳道人去年意外離世，「好似佢離開咗我即刻唔返，又有啲感覺好似唔係幾好。本身諗住返多陣，但返返下，如果朝早起到身，阿婆又叫咪一齊返。我唔抗拒，但無話每個禮拜一定要返，而家就間唔中返。」

與基督教的欲斷難斷和愛恨交纏，大概也反映在他過去執導的短片作品。2017年的《終》和2020年的《詩恩》都與宗教有關：《終》由患病垂危的牧師妻子探討親情與宗教的矛盾，《詩恩》更以牧師和受家暴少女的不倫關係為題材。加上其首部長片《不赦之罪》，不難看到這位未信的牧二代導演的關懷所在。

在《不赦之罪》首映禮碰到林善的父親林國璋牧師，對於兒子拍攝與教會有關的電影有甚麼感受？「自由，又唔係我叫佢拍，我又唔會叫佢唔好拍。」拍攝過程中，兒子有沒有問他作為牧師的心路歷程？「佢唔駛問，一齊大，佢好清楚。」

文：LikHang
採：LikHang、Betsy