覺閣書店月底結業 店主Noah：要對下一代有信心

除了《Breakazine》，香港大學附近的覺閣書店，六月底也將迎來結業。全職看舖的其中一位店主Noah說，決定結業時無太大感受，宣佈當天卻收到大量messages關心，「受寵若驚」之餘，都開始感到沉重。他覺得，開書店的經歷「呢世都唔會忘記」，見到許多不問回報、深耕細作的人，對香港的感受也由絕望變得有希望。

▍  結業意味離別   擁抱必要的失去

Noah在早前的分享會憶述，宣佈結業當天，有個作者特意跑來書店，問「點解？」又有一個讀者，跟他談及合作機會時才知道書店要結業，就坐下說「畀我抖吓」，過了一小時才問：「我哋可以傾一陣嗎？」甚至有位即將離職的記者朋友說，想透過訪問，「同你哋一齊告別」。

開書店讓Noah認識許多讀者、同業、文化人、學者，當「無咗間舖，就要同呢啲人離別」，難免不捨，「好似啲人死咁flashback，諗返喺度傾嘢、討論，傾傾吓有人拎支whisky出嚟請大家飲」。有講者向他反映「點都想嚟多次講」，甚至「因為你哋先決定喺呢度講（呢個題目）」。但即使未能完全接受書店結業，Noah也寧願專心在剩下的日子，將所有想試的點子都試一遍。

但Noah指，結業是必須的。目前書店由另外三個有全職工作的店長「養佢一個人」，他們任職老師、廣告、輔導，工作甚勞碌，很難兼顧書店業務。他引述學者的說法，指多元價值不能兼全時，難免要做出「悲劇」的選擇，因為所選的一方並非更重要，只是在另一些考慮之下為必要。

Noah不時聽朋友說，「呢幾年好似成日都有人死」，香港不斷經歷失去，愛的人離開城市，更痛的是身處同一個城市卻不能見面。但他覺得，需要擁抱必要的失去。

▍  香港人太介意性價比，書店業不太「香港」

有次吳靄儀來覺閣分享，Noah記得她說過「香港人太介意性價比」，如果不能很快見效就不做，但讀理論書培訓思考能力、開書店，都是無即時果效、性價比低的事。Noah記得，挪威作家Jon Fosse有本小說，表面看只是描寫日常場景，但「其實好偉大，因為佢無將畫面分等級，邊啲『英雄』啲、邊啲『無聊』啲，每一畫面都有同等價值」。

一起拼搏、堅持的書店同業，就讓Noah覺得「好似唔係喺香港咁」。Noah又指，書店堅持放置本地年輕作家的書，因為年輕作家同樣不問回報地深耕細作；還有看見仍然願意思考很多事情的讀者。 對Noah來說，開書店能跟這麼多人學習，已是「死而無憾」。「（開書店）呢件事係我人生最重要嘅事頭三，呢世都唔會忘記」。

▍  信任下一代，及身邊的朋友

其實Noah並非自小鍾意睇書，學校甚至令他「驚」書，直至他開始對世界好奇，想知道別人為何這樣思考，才開始看書，「就算結論未必一樣，都至少一齊go through一次」。他認為，香港年輕人「唔睇書」，只是未到時候，未知道「讀書」不是要你守規矩、乖，而是挑戰你做不敢做的事；例如有個讀者喜歡繪本，問過Noah「唔知咁算唔算睇書」，但他覺得「點解繪本唔係書？」他一直堅持希望覺閣「唔好有門檻」，不要成為另一間學校。

Noah認為，「要對下一代有信心」，也要信任身邊的朋友。譬如有個沒哲學背景的讀者，曾因興趣而「報復式睇書」，差不多個個活動都報名，Noah笑說「見佢多過見阿媽」，也有中學生買過幾本厚甸甸的理論書。而即使是Noah自己，「阿媽都無諗過我會拎起本書」。他一直重視哲學的「他者」概念，而「他者」不一定是眼前人，也可以是你「見唔到嘅下一代」。

文：Jon

（圖1的相片由覺閣書店提供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