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多納:《哪一天我們會紅》的慶節意義
昨晚一口氣補完了Viu TV新劇《哪一天我們會紅》的頭5集,爆笑、流淚之後又重回理論和理性的思維。
《會紅》以網絡文化和自媒體創作者(Youtuber)為題材,講述一群Gen Z和Gen Alpha在社交媒體年代如何生存和追夢的故事。當中的元素之多,由青春物語到現代宮鬥,再由小人物上位記到網絡現形記,最後回歸熱血追夢,單單5集已能產生大量討論、反思和網絡迷因。但,是甚麼令這作品的元素多而不亂?
俄國文學理論家巴赫金有所謂「狂歡節」的理論。他認為,復活節、聖誕節等節慶、儀式以及一切具有集體喜慶特色的事件(events)構成了一個總體,深深植根於人類的集體和個體心靈中,並且形成一套具象徵意義但十分具體的語言/意義系統。正如「他約我去迪士尼」意味著拍拖和戀愛,「一起過平安夜」也能引人遐想。迪士尼、平安夜這些具狂歡色彩的地點和時節,擁有創造和創化日常語言的特殊力量。
巴赫金認為,狂歡的力量/意義系統沒法完全用言語轉達,更沒法翻譯成抽象概念,只能轉換成與其本質共嗚的藝術。《會紅》帶來給我的刺點,是令我忽然驚覺,互聯網發展至今,本身已是一個24小時不斷運行的慶典:每一件網絡大事、每個被病毒式瘋傳的影片和行動,都彷如一次大型節日;而它的力量,早已超越了傳統的大型節日。它帶來的語言,卻往往是小圈子和碎片化的,往往只是一張cap圖和一句潮語,本身社群以外的人難以理解。但《會紅》卻仿佛找到一種藝術形式,不單與互聯網的狂歡特質深深共嗚,也能以更穩定和一貫的方法將它固定下來。
我想,這就是《會紅》與所有(包括中日台韓歐美)劇集都截然不同的原因。一句話總括:這是為在網絡和現實交界中生存的人而拍的、真正屬於2025年的劇集。
最近,不論電影業或教會都在談論「斷層」的問題。這劇集也不禁令我恐懼,假如教會或任何社群失去了共同狂歡的經驗和心願,那「斷」的不是簡單的接班問題,而是深層的文化語言。在一般情況下,我是那種「等劇集播完才追」的人;但今次我已準備在星期一坐定在電視機前,因為沒有一個慶典是可以等它完結後才參與的。
(題為編者所擬)